“这位大姐，如今凤如县的房价多少钱一平？”罗子良问。

“现在不得了了，三千多了。”中年妇女说。

“不是才一千多块么？”罗子良有些惊呀，整个苍北省是内地欠发达省份，县城的房价一直很低，基本上都是外出打工的人拿钱回家买的。

“你几年没回来了？一千多那是两年前的事情，现在，少于三千，角落里的房子你都买不上。”中年妇女哼了一声。

“是，我打工几年没回来了。”罗子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。

“不过，你真想要在县城买房，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介绍，比市面上的便宜好几万呢，还是现房，买了就能做。你要是自己去买，只能买那些刚打地基的期房了。”中年妇女打开了话匣子。

“你有门路？”罗子良表示很意外。

“那当然，我家孩子从读初中开始，我就到城里来陪她，现在她都高三了。”中年妇女有些自豪。

“你说的房源能便宜多少？”罗子良马上问。真是三流九教，一个擦鞋的，也闯出路子来了。

“一个平方能便宜四五百，不过，你得给我们一些好处费才行。”中年妇女说。

“你们？除了你，还有谁？”罗子良又问。

“还有武哥，他是专门负责交易的，我只是负责打听客人，拿点提成罢了。”中年妇女说。

“武哥是房产中介的人吗？”罗子良问。

“不是。不过，他手里有很多套房源，这些房源是不能放在中介交易的。”中年妇女神秘地说。

“为什么？”罗子良很好奇。

中年妇女警惕地左右看了看，发现没有人注意后，才低声说：“这些房子都是当官的分到的，怕被别人知道嘛。”

“哦，原来如此！”罗子良恍然大悟，点了点头，“当官真好，还有房子分。”

“你就不懂了，没有好处，这些当官的人干嘛那么积极呀？拼命拆房，征地，明着为了经济发展，其实嘛，谁不想捞一把？——你到底想不想买？”中年妇女说。

“买，怎么不买呢？你把武哥叫过来。”罗子良说。

“哎呀，你这位大兄弟真是不懂事，武哥是能叫过来的么？有家有身份有地位，得我们去找。”中年妇女责怪说。

“对对对，是我莽撞了，那我们去找。对了，武哥也是政府的人吗？”罗子良说。

“武哥虽然不是政府的人，却暗地里为政府的官员做事，神通广大得很呢。”中年妇女说。

“哦，原来是红顶中介。”罗子良自言自语地说。

“什么中介呀？我说了不是了。你这人真是麻烦，话比女人还多。你要想去见武哥，得先给我两百块钱。”中年妇人说。

“行，我给钱。”罗子良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她。

“还有擦鞋的十块。”中年妇女一边说，一边拿着那两百块大钞摸了又摸。

罗子良不得不又掏出钱包来，找了张十块的给这名中年妇女。

得到钱后，中年妇女满意地收了凳子和简单工具，带着罗子良向小巷深处走去。他沉默，我也不敢再喊了。太安静了，安静的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。

他在看我，肯定在看我。

过了片刻，他声音沙哑地说：“过来。”

我摇摇头，更往后缩缩，想摸chuáng头柜的烟灰缸，但他肯定能看到。

“别让我说第三遍，雾雾。”他缓慢地弯腰，双手撑着chuáng，月光映着他平静的面容，语气温柔qiáng势，却冷的很：“爬过来。”

我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。

他盯着我，目光深沉又狠辣yīn毒。

不能这么怂，不能这么怂，我伸手抓住烟灰缸指着他，不禁大声喊着给自己壮胆：“小宇！我、我……”

我什么？我该说什么？

他很轻地啧了一声，不耐烦又带着嘲讽的冷笑意味，直起身体，轻轻拍拍手，准备朝我走过来。

我不禁吼出声：“我们谈谈！！！”

他的脚已经伸出去了，然后顿住，随后安安稳稳地落下，看着我。

“你先把灯打开好不好？”我试图缓和气氛：“这样很难受，我，我都看不清你了……”

我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儿？无论出在哪儿，他都会顾念着情分的吧？就不说他胡不胡来了，只要我态度软一点，是能安抚他的吧？

小宇看着我，朝我走过来。

“别动！！！”我握紧手里的烟灰缸，焦急地喊：“你再过来我打你了！！！”

我退到chuáng的另一头，警惕又无措地看着他，他转转脖子，哑着声音说：“雾雾，你躲我四十二天。”

我顿住。

四十二天吗，我对上他的双眼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难道说我不是在躲你吗？可我就是在躲他啊。

“小宇。”我尽量让自己平静：“我，你，你先听话，把房卡插上好不好？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，你喝了酒，得喝点温水，不然会难受的。”

沉默。

危险和尴尬同时蔓延，令人窒息。

他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揉搓两下，然后将房卡放在chuáng边，后退两步坐在沙发上，熟练地摸着烟盒点根烟，眯眼看我，另一只手玩着打火机，将火苗搞的一明一暗，我也就在这幽暗的橘红色火光中看到他立体的五官，有种冰冷的美感，还有他漆黑如深渊般的双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