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木兰。”

皇甫璃伸手的瞬间，他们已经翻滚下去，只抓了一把泥土，眼睁睁看着一跌到底，血从破碎杂枝间缓缓渗出，依稀染红了腕间那块银色手表。

半响，莫木兰才翻起身，除了脚破了皮外安然无恙。而猛然推开凤孤城，才发现，那条紧箍她的手臂，正如血柱般汩汩地流着血，扼也扼不住。薄皮上衣被刮破，浑身大小的伤痕，不忍触目。

原来，所有的伤害，都被他的身体挡了去……

“凤孤城。”

莫木兰推了推他，却发现他血正狂飚着。她有点怕，不敢动他。却又怕他的血流光，一瞬间无措地唤着。

“凤孤城，你怎么了？”

她摸了摸他伤口，血却一下子喷了出来，溅到她脸上时，那一刻，她傻了。眼眸荧荧的脆弱，手有点颤抖，有点冰冷，有点不听使唤。

“凤孤城，凤孤城，凤孤城，坏小子，你别吓唬我……你怎么了，恩？你起来呀，起来，你敢死在这里，我就把你碎尸万段。你听到没有，把你的血收回去，把你的伤给我吞下去，拿出点男子汉的魄力，听到没有？”

她吃力压住他伤口，感觉血从指缝没命地透出时，冷酷地命令。

她低咒，“有本事，你就给我死在这里看看。”

可她的心却在说，不是，不是，这不是我想说的——别死，别倒下凤孤城。要血，要痛。要人，要命。都叫鬼刹来找我，都冲我一个人来。我是你姐，我不准你死我前头，你要给我好好的。

心里一次次的念，将他扶起时，她的浑身都在颤抖。维持理性的心，绷到了极限，仿佛风轻轻吹过眼睑，那名为‘眼泪’的东西，就会掉下来。

“姐……”

耳边传来他的咳嗽声，如此熟悉，如此沙哑，却比世上任何的音乐都好听。

“太吵了。”

凤孤城厚实的大手，握住她的，体温一点点的找回来。“凤孤城不会死，他死了，你这个女人怎么办？咳咳……走不动了，你背我啊。”

他有点无赖的口吻，却让人拒绝不了的感动。

她紧紧回握住他的手，将他扶了起来，一点点的向上爬。

一个人的路很短，两个人却很漫长。山坡不高，看着却高。脚下路少，却走了很久。越是焦急，越是荆棘。似乎世上的事本便如此，越是在乎，便注定越会受伤……

“你走的太慢了……”他咳了咳，趴她肩边，令她宽心地故意戏谑埋怨。唇角的弧度，勾不起几度，却有些许病态的魅惑。

“那就就近埋了，都是风水宝地。”

“……”

凤孤城眉微蹙，忍着肩膀和手臂两处伤，，半闭着眼，任那漂亮的刘海吹动睫毛，故意逗趣着。那口吻，老气横秋的成熟，“好象刚刚，有点眼泪汪汪，是不是打算哭鼻子了？来，给我哭声听听。”

“等你奔丧时候的！”

“……”

凤孤城被她连噎两次，利箭穿心。半响，才找出一丝夹缝中的话题。“那个砍我的人，我记住了！”

“不能杀人。”

莫木兰再强调一次，不论他什么身份，杀人是犯法的。可某个间人，竟然差点整死他，此仇不报，她跟猪姓。“但完全可以比杀人更毒，比如‘海绵体’伤残。”

“……”

凤孤城呆怔片刻，才认同地点了点头，抿住薄唇冷酷丢出，“我会在人妖世界，给他定个坐标，然后，好好送他过去。”

“还有，群殴爆菊。”

“……”

凤孤城的眉宇间是彻底被阴影覆盖了，这个女人，怎么连爆菊的话，也能当着男人的面轻松吐出？难怪她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，她的说话方式，完全不含蓄到人见人跑的地步。不过，很可爱。

正是有这张冷酷吓人的面皮，才有里边那个纯真别扭的女人。

这是她的独特之处，可爱之处。

感觉到那道有点认真的视线，不是儿戏的幽深眼神，还有那染血胳膊的颤动。她冷情阻止，“闭嘴，节约氧气，废话留给明天。”

凤孤城眯了眯瞳眸，没多浪费一个字，直截了当地说：“我喜欢你。”

“……”

凛冽的风，刮来一阵，吹动衣衫的声音碎碎响，却还是淹没不了他清晰有力的四个大字。像用竭了力气般，他呼吸渐弱，可环住她的力道，却从未松减。恰如他的喜欢，说了一遍又一遍，咬紧之后，绝不松口，除非满口的牙破了，碎了，全部夯光……

“凤孤城？”

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。

“恩？”

他还没死，这就够了。在皇甫璃的帮忙下，把他抬了上去。很快，便是十几辆清一色的黑色跑车奔来。车上的人不迭跑下来，惊的魂飞魄散，“少爷，少爷、少爷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送医院。”

目送他们离开，皇甫璃却独自折了回去，找到了那个小子。听他解释，忏悔，下跪，他都无动于衷。只是那般森冷如妖地矗立着，将袖口优雅地挽起来。眸子深邃，妖冶鬼魅，笑容间杀人于无形。

“我不想出庭，我不想做证，我会坐牢，我会坐牢……”

“你坐不坐牢，和你伤不伤他，我都不关心。只是，你破坏了我的兴致，让我前功尽弃，这点，不值得饶恕。”他的笑容那般明艳，目光却阴鸷极了，优雅地靠近，伴着那句，“哦，忘了最关键的，是你伤了我老婆。”，顿时惨叫声传来，他随手拎起一把椅子，从侧面猛地打到折断。约十分钟后，他才悠然离开。

扔下一句，“其实，我真不喜欢动粗。”

然后似笑非笑，替她报仇后，驾车离去……